开场白
随着新世纪的到来,世界范围内的历史科学,也走上了一个新阶段。这个新阶段的历史科学,跟现代语言学、心理学、社会学的发展同步,正在焕发全新的面貌。
我们的思维方式和研究角度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过去,人们习惯于从本民族本地区的角度出发去看世界历史;而如今则从全世界文明发展的角度来看各民族各地区的文化互动与交流融汇。
新阶段历史科学主要有如下三大特点——
表现在她越来越综合地跟各门新的科学技术紧密结合,特别是跟考古学、人类学、遗传学等等携手并进。近一百多年来,由于现代考古学的一连串重大发现,使得古老的历史学全面彻底更新。
我们对于人类历史的知识,已经不限於几千年来残缺不全、疑窦丛生的书面文字记载,而是获得了丰富的历代实物发掘的证据,令学者们目不暇接。
例如,学者们对于古埃及文字、古丁头文字、古希腊线形文字、古商周甲骨文字、古玛雅文字、吐火罗文字……的惊人发现和破译,打开了理解上古文明神秘宝库的大门;
又例如,对于爱琴海文明、印度河文明、华夏文明等的一系列成功发掘,使得我们不再局限于对荷马史诗、印度史诗、圣经和古代经典的咬文嚼字的字面推敲,而是得到大量第一手实证资料,让历史生活的真相,掀开了扑朔迷离的纱幕,栩栩如生地展示在我们面前。
以往各国历史学都存在一大缺陷,就是把各自民族、各自国家作为历史研究的一般范围,这就大大限制了历史学家的眼界。实际上,没有一个国家或单个民族能孤立地说明自身的历史问题,应该把历史现象放到更大的范围内进行比较和考察,这更大的范围就是文明、文明之间的交流与融合。
特别是近百年以来田野考古和遗传人类学一系列重大发现,使得我们对于“文化”与“文明”的认识加深了。
“文明”则相对于“野蛮”和“蒙昧”而言;一般公认需具备(1)政治上的国家权力机构(2)经济上的金属冶炼技术(3)文化上的文字和文献记录(4)建筑上的城市等设施,这四项主要条件。
文明的新定义,是具有一定时间和空间联系的某种人群在物质与精神两方面不断更新的生活方式,同一个文明可以同时包括几个类型相似的国家和不同民族。许多情况下某些国家灭亡了、民族被征服了,但他们的文明却承继下来没有湮灭。
文明自身又包含政、经、文三大方面,其中文化构成这个文明社会的精髓。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历史科学的理论和实践,越来越跟现代社会的现实挂钩。
人们深刻认识到:现代世界的发展,乃是人类文明演化史的一个新环节;现代的各种社会现象,都跟过去的历史息息相关。正如成年人的许多言行方式、性格习惯、心理活动。往往可以从他胚胎的遗传基因和幼儿期的发育习得、少年期的教养中得到解释一样,现代社会的众生相,往往可以从文明史的演化得到解释。
几千年的文明冲突、互动和交融,一直延续到现在、并将继续影响未来。
整个20世纪,我们亲历目睹时代的裂变——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甚至审美观的裂变。许多人都感到了、觉察了、并且试图描述和研讨这些裂变。
研讨历史问题有两种方式:思辨的方式和实证的方式。
所谓思辨的方式,就是建构理论、从哲学思想的高度加以概括、阐述和发挥;
所谓实证的方式,就是从实际情况出发、注重考证史料,通过摆事实来讲道理。
两种方式各有侧重、各有利弊。
探讨历史,首先必须采取实证的方式:排除“假大空套”,也不是流水账簿。
历史的价值在于“备忘”,让当代及后代人们不至忘记“史鉴”——时代的镜子。
现代历史研究的原则,就是“发掘真相、揭露真相、辩明真相”。
我们大声疾呼提倡“辩明真相”!
发掘真相是要花大力气的。想要讲明道理,必须先摆清事实。有几分证据说几分道理。 “求真”的三部曲“敢说真话,发掘真相,探寻真理”——这三者之中,发掘真相是关键。
掌握了真相,才敢于、善于说真话;也只有掌握了真相,才能进一步发掘和发展真理。
研讨、考证和叙述历史,又必须讲究细节。
现代很多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是从细节发掘真情、辨明真相、验证真理的。
过去有句政策原则叫“作结论宜粗不宜细”,但我认为研究历史、研究社会现象却是“宜细不宜粗”。……
(本篇是陈明远新著《人类文明生活史话》的序言之一部分)
请继续点击阅读:
评论